◆朱 漢

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放豬是非常陌生的事。筆者卻有一段放豬的經(jīng)歷，與豬情同手足。

金沙江西岸是四川涼山州的彝區(qū)，原始森林的深處居住著零星的彝家，每當(dāng)秋天莊稼收割完后，大多就不關(guān)院門，任由豬、牛、羊等散放。也就是天一亮就讓豬、牛、羊自行出去覓食，日落之際它們又回到各自的廄中。

小孩子，做不了重體力活，家長就讓我們?nèi)シ咆i，也免豬去吃人家還未收完的莊稼。我十歲不到，只好乖乖地聽家長的話，去放豬。

一般都是哪塊地里的莊稼剛收完，就將豬趕到哪塊地里去放。收什么，就讓豬去覓食什么。一般是將豬趕到收過花生、紅苕、洋芋的地里放，讓豬拱食散落埋在地里的花生、紅苕……

豬非常合群又十分聰明。大大小小的一上路就歡歡快快急匆匆埋頭趕到要放的地方去。如果是多次放過的地方，人不趕，豬就成群結(jié)隊地跑著去了。哪些地方散落有花生、紅苕，豬比人還清楚。

豬還非常通人性。每當(dāng)它到地里拱吃一陣，肚子有點飽了，就會跑到人的身邊哼哼嘰嘰地親熱一陣，再去找吃的。似乎在告訴主人自己已找到吃的了，不用擔(dān)心。什么東西能吃，什么東西不能吃，豬比人還清楚。每到太陽過午，豬口干了，就會跑到人前人后、煩躁地亂叫。我們不貪玩時，就會趕著豬到有水的地方去喝足水，滾個泥澡，再回來繼續(xù)放。如果我們貪玩，不耐煩理睬豬，豬就自個兒找水喝去了，喝足玩夠了就慢慢地返回來。若途中遇到異類、有危險，都會自動避開讓路。若沒有危險，就會強行通過，且個個都裝作很兇的樣子。若突然遇見主人來找，就會嘭嘭地咂嘴表示親熱，并搖尾，很恭順的樣子。若遇見生人，就會豎耳、立毛、瞪視，做出一副準(zhǔn)備戰(zhàn)斗的樣子。

豬的鼻子非常靈敏，土里哪里埋有花生，哪里埋有紅苕，它都能夠準(zhǔn)確無誤地嗅出來，從而對準(zhǔn)猛拱，三拱兩拱，準(zhǔn)能拱到吃的。一米多深的樹葉下面是否埋有野果子，它完全嗅得出來，巨大的包谷稈堆子里面是否散落有包谷，它也能嗅出來，時常拱進(jìn)包谷稈堆子里吃散落的包谷。我們有時餓了，就會跟在一頭老母豬后由它拱，拱出紅苕之類的就搶過來燒來吃，豬也不計較，也不因為自己的成果被搶去而偷懶，反而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豬非常勇敢而又富有團(tuán)結(jié)精神。一日，我們將十幾頭豬趕到森林邊上的一塊平地里，我們坐在距離豬不遠(yuǎn)的一個小山包上，突然見一只豹子像狗一樣匍匐著慢慢向豬靠近。我們被嚇呆了、不知所措。之間離豹子最近的一只老母豬發(fā)出“哄”的一聲吼叫，嘴巴不停地咬動，發(fā)出嘭嘭吼聲，豹子被嚇得不敢靠近。此時其它的豬全部向老母豬靠攏，一律屁股朝內(nèi)，頭朝外圍成一個圈，頭頭豬都立起頸毛，嘴不停的咬動，并發(fā)出嘭嘭的響聲，小豬全部被圍在豬群中間，豹子見狀，始終不敢靠近，只好怏怏地離去。豹子走遠(yuǎn)后，豬群并沒有立即散開，而是慢慢等待確認(rèn)無危險了才散開。

放豬的歲月很單調(diào)，但是放豬讓我明白了，豬是我們?nèi)祟愖钣幸娴募倚螅瑢θ说纳孀龀隽司薮蟮臓奚祟悰]有理由鄙視豬。?（作者系巧家縣巧家營中心學(xué)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