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慶海

大牛把媳婦春紅接到了城里，并且租了半間房子，租金很便宜，一個月只要一百塊。

那天大牛在汽車站接春紅，春紅一看見大牛就埋怨，租房子，錢掙多了，沒地方花了？

大牛嬉笑著說，不租房子，你來，還不等于沒來！

春紅一拳打在大牛胸口，大牛的臉頓時就擰在了一起，捂著胸口蹲了下來。

怎么了大牛？春紅嚇壞了，扔下手里的行李，蹲下來緊張地問大牛。

大牛埋下頭，一個勁兒呻吟。春紅快要嚇哭了，大牛你怎么了？你是紙糊的還是泥巴捏的……

大牛呼一下站了起來，看著春紅笑。

春紅看著大牛，眼淚唰唰往下淌，你……哎——我的行李呢？

大牛一看地上，春紅剛剛?cè)釉诘厣系男欣畈灰矶w。

春紅迅速四顧，看看來來往往的人群里，誰拎著自己的行李。

大牛對春紅說，你等著，別動。

大牛說完，就朝車站出口跑去。

哎哎……春紅急得直跺腳。

大概一刻鐘后，大牛回來了，氣喘吁吁地，沒有，沒有找到。

春紅說，算了，反正沒有啥值錢的東西，就是一條被子，幾件換洗的衣服。

大牛把春紅領(lǐng)到租的那半間房子。房東是一位老太太，已經(jīng)七十高齡了，身體倒是硬朗，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的女兒也在場，老太太的女兒看到大牛領(lǐng)來一個女人，心里有點不悅。大牛趕緊說，大姐，這是俺媳婦。

老太太笑呵呵地打量著春紅，說，好好好。

老太太的女兒板著臉說，大牛，我把一間房子隔成兩半間租給你，不是我們差那一百塊錢，而是平常我很忙，我媽年紀又這么大了，想我媽身邊有個人，我是看你老實，才……

大牛不迭聲地說，我知道我知道，謝謝大姐。

老太太的女兒接著說，我媽耳朵靈，睡眠又不是太好，你們晚上最好早點休息，不要妨礙我媽的正常休息，一個月后，我媽對你們滿意，以后的房租可以免掉。

大牛和春紅興奮地對視一眼，使勁點頭。

一間房子，用三合板隔開，隔壁放屁打嗝都能聽得到。

大牛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他關(guān)上門，抱住春紅就親。春紅使勁推開大牛，小聲說，阿姨的女兒還沒有走呢，而且，阿姨的耳朵很靈，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敗興呢。

大牛像泄了氣的熱氣球，瞬間變涼。

接下來的幾天里，大牛都想和春紅好好親熱親熱，都被春紅拒絕了，理由很簡單，隔壁阿姨耳朵很靈，萬一聽到動靜，第二天沒臉見面。

這樣一來，春紅的存在對大牛來說，反而是一種更大的煎熬，大牛說，要不我們?nèi)ス珗@吧，那里好多沒地方的夫妻……

啥？你瘋了吧？大牛，你變壞了。春紅轉(zhuǎn)過身不理大牛。

這時候，隔壁傳來輕輕地咳嗽聲，大牛和春紅趕緊噤聲。

第二天一早，春紅看見老太太，問，阿姨，昨晚上聽您咳嗽了，沒事吧。

老太太倒是樂呵呵的，說，沒事，年紀大了，喉嚨里動不動就有痰。

春紅真誠地說，阿姨，有啥需要幫忙，您可叫我們啊。

老太太說，閨女真好。

一晃半個多月了，大牛沒有和春紅親熱過一次，大牛忍無可忍，要去外面的小旅社開間房，春紅更是反對，要五十塊錢？我一天的工錢！大牛，你就再忍忍，等這一個月過去了，下月免房租了，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大牛耷拉著臉說，這不是毀我嘛。

春紅忍著笑說，沒事，我會修。

大牛撒嬌，我現(xiàn)在就壞了，你給我修。

春紅突然眼里又泛出了淚花，我倒是想修……

大牛見了，一把把春紅抱緊 ，說，春紅，等咱賺錢了，就回家，不在這里憋屈，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春紅用手堵住大牛的嘴，頭使勁往大牛懷里鉆，想要鉆進大牛結(jié)實的胸膛里似的。

再有兩天就滿一個月了，那天收工回來，大牛狠心買了二斤鹵豬頭肉，想賄賂一下老太太，經(jīng)過老太太的門，敲了兩下，沒人應聲，大牛喊，阿姨，阿姨。還是沒人應聲，大牛頓時竊喜，老太太出去了！

大牛三步并作兩邊就邁進了自己那半間房子，春紅已經(jīng)回來了，大牛把鹵豬頭肉往墻角的小凳子上一扔，就抱緊了春紅，一副火山要爆發(fā)的架勢。

春紅使勁推大牛，壓低聲音說，你瘋了？再有兩天就滿一個月了，你再忍忍。

大牛喘著粗氣說，隔壁阿姨沒在家，剛才我敲門都沒人應聲……

春紅保持著最后的理智，我不信。

我還能騙你，誰給錢有仇？！大牛說著，就把春紅按在了窄小的床上，春紅的身子被大牛的強硬攻陷……

終于平靜下來了，春紅又回復了理智，說，阿姨不怎么出門，天都快要黑了，阿姨能去哪？不行，我得去看看。

春紅敲老太太的門，沒人應聲，輕輕推了一下門，門是虛掩著的，春紅心里一緊，又喊兩聲，還是沒人應聲，春紅悄悄進去，看見老太太躺在床上，嚇了一跳，急奔過去，看見老太太耳朵里塞著棉花在睡覺……

春紅返回，沮喪地說，阿姨一定是聽見了。大牛懊惱地說，那怎么辦？春紅說，都怨你。大牛說，怨我怨我，都怨我。春紅說，聽天由命吧，看后天阿姨的女兒過來，阿姨會怎么說？就是阿姨不說，我也沒臉見阿姨了。

大牛抬手扇自己一嘴巴子。

老太太的女兒過來了，說是老太太非常滿意，下個月開始免去他們的房租。

大牛和春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太太的女兒走了，大牛和春紅去老太太的房間道謝，老太太樂呵呵地說，你們兩口子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這房子小，隔音不好，我老太太晚上又是咳嗽又是打嗝的，如果吵著你們了，學學我，用倆棉花球塞住耳朵，效果不錯，我都塞了一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