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昭通新聞網(wǎng)
2018-05-09 11:26◆馬仲全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所在的昭通靖安,順著二十四節(jié)氣,一年四季氣候分明。每年冬至數(shù)九,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刺骨的北風吹來,吹得人們一天天加厚衣服。潮濕的空氣經(jīng)風一吹,漸漸變成一撥一撥水毛凌,把樹枝裹緊、裹粗,將地面凍硬、凍滑,猶如桐油潑過一般,故稱“桐油凌”
這樣左冷右凍,耗時好幾天。也許是多日的吹、刮,把個“風婆婆”累壞了,她就要歇歇。這一歇,溫度有了回升,天空開始飄灑雪粒,灑著灑著,干脆“抱團”相聚,雪粒匯成雪花,飄飄揚揚漫天飛舞,一會兒就把大地鋪白。第二天起床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厚墩墩、軟乎乎的白色世界。我們的心情,隨著漸漸堆厚的白雪,一下子高漲起來。大家不約而同,紛紛把自家的長、短板凳找出,趁大人不注意,一條條地扛在肩上,朝著同一個方向奔去。
當時,我家的長板凳只有一條,有兩條腿還是晃的。弄了幾下,那腿仍不牢固,我干脆把它卸下,扛著那跛腳板凳去追前面的小伙伴。
我們來到打梭板場地——楊家小路,發(fā)現(xiàn)新辟寬的那條坡路上,已經(jīng)“撒”滿了很多男女少年。我趕緊跑到坡頂,急不可耐地放下跛腳板凳,叫弟弟坐在我身后,雙手抱住我的腰,我口喊“嘀嘀”,梭板刮風似地沖下坡去。沖坡的快感還沒消去,我們已到坡底,叫弟弟起來,我迅速扛上板凳,氣喘吁吁地走回坡頂。每次一個來回,板凳馱我們下坡,我們又要扛它走回坡頂,兩相扯平,誰也沒占誰的便宜。一旦沖坡時,板凳頭頭“犁”出的雪屑急急飛向兩邊,灑在我的臉上,感覺很爽,不亞于如今去三亞海上汽艇沖浪!打梭板的人越多,把個坡地磨得越滑、越硬,“交通事故”越發(fā)頻繁,你撞著我的背,我壓了他的腿,有時甚至沖下米把高的土坎,幾個人翻身爬起,互相拍拍身上的雪,又扛起各自的“坐騎”興高采烈地朝坡頂追去。由于好耍,肚子也不會餓,隨時把吃飯時間忘了,一玩就是一天。天快擦黑,我正在彎腰弄板凳腿時,幾個小伙伴嘻嘻看著我笑,我也朝他們笑了笑,他們笑得更歡,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屁股,臉頰頓時通紅——一天到黑打梭板,臀部的褲子已被磨通兩個洞,就像一雙小眼睛,笑嘻嘻地瞪著小伙伴們。我立馬叫過弟弟,扛起跛腳板凳,一路小跑回了家。
由于褲子磨通,板凳也被磨去一層,我怕父親責罵,回家先把板凳藏好,便悄悄爬上樓去,輕輕脫了鞋子,鉆進被窩便睡。父親從外面回來,劈頭劈腦訓了弟弟一陣,令我下樓來“說清楚”。我怕被打,硬是不下樓。父親又嘮嘮叨叨罵了一番,母親勸了好一陣,事態(tài)才漸漸平息。不大工夫,我就沉入夢鄉(xiā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