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水鴨把頭埋進水里又起來

孩子把眼睛和手獻給沙上城堡

陽光正肆意擴張領(lǐng)土

我們甘愿做它的俘虜

在這冬日

蘆葦蕩逐漸枯黃

綠草和紅花不在

樹干上了白

也許掛上了營養(yǎng)袋

人就沒有這種待遇

即使我們也會如草木顫抖

被害蟲侵咬

在陽光顧及不到的角落

當我學(xué)寫詩

從一輪圓月說起

從一個即興起詩游戲說起

我這個詩歌的門外人

竟然提筆起字

寫往日奉若神明的詩歌

心早就蠢蠢欲動了

勇氣今天才追上

河灘深淺

我開始在邊緣摸石頭

循著前方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

我的夢

海在其旁我被埋在沙灘下

七千多個日夜

無數(shù)的海螺和貝殼

活著時與我談天說地

死了變成了我的棉被

是海

帶它們上岸旅行

卻忘了送他們回家

我又是怎樣被掩埋忘了

或許曾向往海

至死匍匐

又或許被推向海

以命抵制

最后留在沙灘上

喂養(yǎng)海生

少年已逝

昨天你告訴我

已經(jīng)不大看懂詩歌了

在你的戰(zhàn)場

理勝文敗

如今欣喜于悲傷

與消沉廝混

再執(zhí)筆時內(nèi)心空余麻木

數(shù)理公式把你的風(fēng)花雪月踩在腳底

黑云嚇你黑天壓你

你的心比天高讓歲月撕碎

剩半口氣吊起余生茍延殘喘

只有對天咆哮時你感覺得到自己的存在

曾經(jīng)向往的未來如今拼命抵制

我沉默不語

只能眼看著你發(fā)出來的文字

搶奪我的淚水

堵塞我的鼻孔

再化作悲情大錘砸我的心

我知道少年已逝

像經(jīng)過山前高樓后的夕陽

豁然不見

我也知道少年不曾逝

像隆冬蟄伏南方的飛鳥

我聽見

在這個轟隆響徹的夜晚

春雨嫩芽生

只好舊事重提

沒有家常絮叨

沒有促膝長談

甚至沒有任何聲音

敢打破這不能理解的寂靜

只有一爐紅炭

把火光噴向每個人的臉龐

被二氧化硫熏黃的手掌

尷尬呆滯地懸在半空

一張起皮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微張又合上

找不到話講

只好舊事重提

一提再提

只是小人兒長大了大人變老了

徒剩一絲附和陪笑

是生活劫持

讓家人很早分離

落 葉

不管別人怎么說怎么勸

懷疑或者看不起

我固執(zhí)偏愛

我守了她們一個春夏

好不容易熬到秋冬

我在前一天就興奮她的即將隕落

我早早去守著

巴眼盼著望著

用帽子用布袋

在下面等著

風(fēng)一吹一拂

盡讓我眼里冒花

還是她年輕的樣子

我的目光隨她一同被搖落

在半空我們像放慢速度的

跳水運動員組合一樣旋轉(zhuǎn)

我在下面手忙腳亂

擔心接不住她

萬一掉在地上摔疼了磕破了

落進水里被水吃了

我答應(yīng)過她要讓她完好無損

她也答應(yīng)我會在那邊接應(yīng)我

作者：?張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