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新房子蓋起來了，三層，每層都有200多平方米；還有一個大院子，水泥地，水一沖，干凈得走在上面鞋子都不會沾半點兒泥。新房子是脫貧攻堅的時候修起來的。新房子的修建，完全得益于黨的好政策，不然，我家的老房子可能至今還是全村唯一的土房子。

我家老房子很大，有六間帶閣樓的土房間、一個豬圈，邊上是圍墻，中間就是一個大大的泥地院子，地上長草，院子邊上種了樹，雨天地上滿是泥。爸爸兄妹幾個就是在這個院子里長大的。后來，爸爸、叔叔、小姑陸續(xù)走上了工作崗位，離開了家，偌大的老房子就慢慢地冷清下來了。只有爺爺舍不得老房子，一個人在老房子里養(yǎng)養(yǎng)雞、養(yǎng)養(yǎng)豬。

這套老房子，曾經(jīng)是我和弟弟童年的樂園。也許是我和弟弟回老家給老房子帶來了生氣吧，爺爺很喜歡我們回去，很寵我們。在爺爺家，沒有父母的約束，我們可以在院子里恣意妄為。掏雞窩是我們最喜歡做的事，運氣好的時候能掏出兩三枚雞蛋呢。在那個貧窮的年代，雞蛋是我和弟弟最愛的美食，可惜今天再也吃不出雞蛋的那種美味了，或許是因為這些生蛋的雞都不再是爺爺養(yǎng)的吧！

老房子的圍墻邊上，有一棵李子樹，枝丫一直長到圍墻上。爸爸說，他們小時候?qū)鷫ι系闹ρ居媚嗦襁M圍墻里，將李子樹分成了兩棵，圍墻上一棵，圍墻邊上一棵。其實，我和弟弟并不關(guān)心這件事情，我們關(guān)心的是怎樣在李子樹上找樂趣。李子成熟的季節(jié)，我們爬上樹去摘李子吃；李子沒有成熟的季節(jié)，我們就爬上樹，爬上圍墻，站得高高的，看墻外在田里干活的人；又或者在樹上“扮家家”，把圍墻上的李子樹當(dāng)臥室，圍墻邊的樹就是廚房，樹葉就是菜，就這我和弟弟能玩上一天。

院子的門口有一叢竹林，我記得竹林下有一個地窖，是爺爺用來存放給豬過冬的紅苕的。冬天，爺爺就會帶著我去拿紅苕，爺爺在下面拿，我在上邊把他運出來的放在籃子里。爺爺假說他在下邊打炭，我在上面拉炭，爺爺開心，我也很開心。后來大點了，好像就再沒有去過地窖，爸爸也說沒有地窖，也不知道是我在做夢，還是確實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小時候，我特別喜歡用筍殼做菱角，菱角用不同顏色的線纏起來，配上流蘇，掛在脖子上，漂亮得很。爸爸會把竹子削成細細的竹條，在我和弟弟忘乎所以地放飛自我的時候，用竹條請我們吃一頓“竹條炒腿筋肉”，讓我們老實很久。后來，竹子在一次揚花過后，就枯死了。曾經(jīng)生長竹子的地方，如今已成了公路，我們也長大了，爸爸再也不會打我們了。

爺爺每年都會喂一頭豬，臘月里，殺豬是件最快樂也是最糾結(jié)的事情，看到爸爸和叔叔們按著豬，豬在拼命地嚎叫，就覺得豬太可憐了，然后在心里默默地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吃豬肉了，豬好可憐呀！等到豬剖開的時候，我們這幫小孩子又立即圍上去，殺豬匠就會每人割一塊瘦肉給我們，我們拿菜葉子包好，拿到廚房丟到火灰里燒著吃，吃著混著草木清香的新鮮肉，又把豬可憐不可憐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了。

爺爺家廚房外有一棵枇杷樹，屋后還有核桃樹，都是我和弟弟的最愛，只是爺爺走了以后，老家就沒有人住啦。沒有人打理，沒有了煙火氣，老家慢慢地就破敗了，核桃樹、李子樹、櫻桃樹，枯的枯、砍的砍，都成為歷史，院子里雜草都長了半人高。每次回老家的時候，我都會想：這個院子里，會不會住著蒲松齡故事里的狐仙，一到晚上，就出來大擺宴席，歌舞升平呢？

推老房子那天，爸爸、叔叔還有小姑他們拍了好多老房子的照片發(fā)在微信群里，感嘆時間飛逝，感嘆他們老了，感嘆他們有關(guān)老房子的記憶再也不能在現(xiàn)實中復(fù)制了，也在感嘆新時代的變化，國家的富裕和強大。新房子建好了，房屋周圍全部種下了這幾年政府發(fā)放的新品種枇杷。夏天一到，金燦燦的枇杷就掛滿枝頭，果子又大又甜，像極了現(xiàn)在越來越好的生活。

將來，新房子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老房子，然后被更新的房子取代。這些新老房子的更替，是農(nóng)村生活越來越好的具體體現(xiàn)，是廣大人民群眾生活水平提高的見證，也是國家越來越富強的見證。

?（董莉/文? ? 圖/網(wǎng)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