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自由 至今在《文藝報》《中國藝 術(shù)報》《中國民族報》《云南日報》《中篇 小說選刊》《作品與爭鳴》《廈門文學》 《雜文月刊》《藝術(shù)百家》等報刊發(fā)表文 學評論 200 余篇，多篇入選《新形勢下 文藝評論的理論與實踐》《文化自覺與 當代文藝發(fā)展趨勢》《云南文藝散論》 《云南青年批評家文萃》《2014 年度中 青年文藝評論文選》《2021年云南文藝 評論匯萃》等文論選本。系中國文藝 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小說學會會員、 云南省文學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全委會委 員、云南省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理事、云南 省作家協(xié)會文學理論評論委員會委 員。現(xiàn)任昭通市文學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副 主席、昭通市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副主席。

當代著名女作家鐵凝， 1989年至2006年依次出版發(fā)行《玫瑰門》《無雨之城》《大浴女》《笨花》4部長篇小說，立體化、多層次塑造了眾多女性的多彩人生，讓人印象深刻。而這些女性的多彩人生，是通過她們的對立統(tǒng)一來交相輝映、復雜呈現(xiàn)的。正如法國當代著名女作家西蒙娜·德·波伏娃在《女人是什么》一書中精辟指出的：“女人互相認同，所以她們能相互了解；然而由于同樣的原因，她們又彼此對立。”

《玫瑰門》中司猗紋

灰暗陰郁的勢利冷酷人生

《玫瑰門》是鐵凝的長篇小說處女作，發(fā)表在1988年《文學四季》創(chuàng)刊號的頭條位置，1989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榮獲河北省第三屆文藝振興獎；2002年入選“漲潮叢書”，由北岳文藝出版社出版；2003年入選“新經(jīng)典文庫”系列，由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2009年入選上海文藝出版社《中國新文學大系第五輯·長篇小說卷》（1976—2000）。

《玫瑰門》的書名“玫瑰門”象征女性的生殖之門、性欲之門、靈魂之門、理想之門，以及司猗紋、宋竹西、蘇眉3代女性在這“四門”斬不斷、理還亂的愛恨糾結(jié)。貫穿小說的主人公蘇眉，外婆司猗紋的人生是不幸的，她的人生大體可分上下半程。40歲前是別人和她過不去，她別無選擇。作為南京一個開朗聰慧、秀美清雅的富家小姐，她不但讀過私塾，還受過新式教育，上過圣心女中，18歲時初戀情人華致遠為了革命離開城市去了鄉(xiāng)下，讓她心灰意冷；20歲北遷北平，嫁給早和天津名門閨秀暗訂終身、永遠追求新奇時髦的上過金陵大學、復旦大學的莊家大公子莊紹儉，讓她無可奈何；26歲到揚州鹽運使公署探望當課長的丈夫莊紹儉被拒，導致5歲的大兒子莊星途中得急性肺炎而死，讓她肝腸寸斷；40歲被在天津謀職回北平過年的莊紹儉傳染上性病，好不容易才靠偏方康復，讓她后悔莫及。40歲后是她和別人過不去，她從原來的屢屢受挫到屢屢發(fā)難，能說會道、能掐會算、見風使舵，在怨羨情結(jié)下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地瘋狂報復，在明哲保身的同時獲得一種變態(tài)的心理快感。41歲時，她勾引曾任南京電政監(jiān)督的老公公莊老太爺，掌握了莊家經(jīng)濟大權(quán)；50歲時，想離婚未離成的丈夫莊紹儉和想再婚還未結(jié)婚的新歡朱吉開先后死于肝癌肺病后，因合作樣板戲，她把達先生整得神魂顛倒；64歲時，精心設計兒媳宋竹西和羅大旗私通被“捉奸”，羅大旗的媽媽羅主任被迫作出讓步；75歲后還利用蘇眉和葉龍北的曖昧關系寫信離間蘇眉和丈夫關系。特別是在“文革”期間，為了向革命表忠心，為了表現(xiàn)劃清界限，為了變成一個全新的勞動者，她不但果斷徹底地交房子、交家具，對小兒子莊坦患心臟病意外死亡、小姑姑爸不堪屈辱自殺身亡冷血旁觀，還低三下四連夜為羅大旗、羅二旗趕制兩條褲子以討好居委會主任羅大媽，利用先后投奔她的二女兒莊晨家的蘇眉、蘇瑋兩個外孫女和羅大媽斗智斗勇，不露痕跡地斬斷和藍顏知己達先生、同父異母的妹妹司猗頻的藕斷絲連，成為了全響勺胡同革命最徹底的女人，但最終郁郁寡歡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兒媳宋竹西敢愛敢恨，外孫女蘇眉審時度勢，她們的人生總體是幸福的。她們兩人關系一直不錯，雖然和羅大旗、葉龍北兩個男人有過情感交集卻從未交惡。反倒是司猗紋對宋竹西、蘇眉疑神疑鬼，用盡一切辦法讓她們丟底賣現(xiàn)，最終弄巧成拙，逼得蘇眉走投無路，生出要掐死司猗紋的念頭。但當司猗紋走投無路時，蘇眉卻愿意以自己的存在使外婆獲得安慰。無論司猗紋怎樣待宋竹西，宋竹西都對那些婆媳間永遠也解不開的疙瘩坦然面對，包括司猗紋75歲下肢癱瘓后精心照料她，盡著兒媳、醫(yī)生的雙重義務，直到司猗紋壽終正寢。書中，既有司猗紋對宋竹西的刁難妒恨，又有宋竹西對司猗紋的寬容忍讓；既有司猗紋對蘇眉的偶爾愛撫，又有蘇眉對司猗紋的始終叛逆。司猗紋灰暗陰郁的勢利冷酷人生，在宋竹西敢愛敢恨的特立獨行人生、蘇眉審時度勢的自尊自愛人生的對立妥協(xié)中顯得更畸形，更復雜，更深刻，更讓人難以忘懷。

《無雨之城》中葛佩云

扶正祛邪的負重前行人生

作為重點打造的反映當代都市生活的長篇小說系列品牌“布老虎叢書”之一——《無雨之城》，1994年由春風文藝出版社隆重推出后，連續(xù)4個月登上上海、深圳、北京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銷售上百萬冊。作為一本不折不扣的暢銷書，鐵凝在題記中底氣十足地開宗明義：“我的可靠敘述會使你相信作品本身。”

書名“無雨之城”很有意思，似乎是“無欲之城”的隱喻，實則是欲望橫流后的相對平靜，離無欲則剛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女主人公葛佩云的父母雙雙癱瘓，她只讀過4年小學，和下放的城里工廠做了對“四人幫”不敬之事的技術(shù)員普運哲成了家。他們的結(jié)合是政治運動年代的產(chǎn)物，他們相濡以沫、波瀾不驚，平穩(wěn)安定地過了20年。粉碎“四人幫”后，他們舉家離開鄉(xiāng)村進了城，富有開拓精神的普運哲時來運轉(zhuǎn)，官運亨通，步步高升，從縣工業(yè)局局長、副縣長到長鄴市經(jīng)委副主任，再到副市長、常務副市長。女兒順利考上北京大學外語系后，普運哲和采訪他的年輕漂亮、熱情前衛(wèi)的《星探》雜志離異女記者陶又佳一見傾心，搞起了婚外戀。葛佩云發(fā)現(xiàn)后，鬼使神差般偷拍了他們約會的親昵照片，底片卻陰差陽錯地落入了刁鉆蠻橫的市皮鞋廠離異技術(shù)員白已賀手中，由此產(chǎn)生了接二連三的麻煩與苦惱。白已賀借機開始敲詐勒索，而倒霉的敲詐勒索對象由普運哲變成了葛佩云，這真讓常年“不講究穿戴、不講究飲食、不用化妝品、不愛逛商場”的市外辦出國人員服務部副科長葛佩云遭受了滅頂之災。在和普運哲鬧離婚、打冷戰(zhàn)、各辦各事的日子里，多年一心相夫教女、對人情世故近乎白癡的葛佩云，在白已賀的脅迫下，讓其女兒白銀進入貴族學校愛華小學念書等一系列博弈中，用理智戰(zhàn)勝感情。為了維護家庭、鞏固婚姻，葛佩云不等不靠，在摸索處理仍然真心愛著的丈夫偷情惹的禍中迅速成長、百煉成鋼。直到白已賀在騎自行車上班時遭遇車禍七竅出血而死，葛佩云與其的斗爭才在這場意外中結(jié)束。在這漫長的斗爭中，葛佩云卻讓普運哲一無所知。瀟灑浪漫了一段時光后，普運哲面臨升遷的難得機會，此時，他為了從代理市長變成正式市長，已經(jīng)和陶又佳逐漸拉開了距離。可陶又佳無法忘卻這段情，既一心一意要和普運哲結(jié)婚，又對普運哲和另外的女性相處極其敏感，讓他傷透了心從而敬而遠之。最后在政治前途與婚外感情兩者之間，普運哲毅然決然選擇了前者。葛佩云也和普運哲破鏡重圓，婚姻之路重回正軌，政治之路揚帆起航。從中我們懂得，男強女弱的官員家庭中，女性應如何去經(jīng)營好家庭，如何去面對婚姻危機。作品也告訴我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看似幸福美滿的家庭其實危機四伏，若不采取措施及時化解甚至會家破人亡。《無雨之城》中，原配葛佩云大智若愚，靠為丈夫的處處著想將普運哲和小三陶又佳的婚外戀用時間淡化，靠小三的得寸進尺最終贏得丈夫的真正妥協(xié)，讓其真心迷途知返，明白了“合適的腳穿合適的鞋”，其扶正祛邪的負重前行人生，在當下仍然有很強的警示借鑒功用。

《大浴女》中尹小跳

痛徹心扉的艱難救贖人生

2000年，《大浴女》由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并入選中國小說學會主辦的“2000年度中國小說排行榜·長篇小說榜”。2002年，法語版由法國比基耶出版社出版；2004年，日語版由日本中央公論社出版；2009年選入“共和國作家文庫”， 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大浴女》的書名“大浴女”似乎是“大欲女”的隱喻，“欲”是欲望的“欲”、情欲的“欲”。在《大浴女》中，尹小荃因是章嫵和唐醫(yī)生偷情后的私生女，為章嫵的女兒尹小跳、尹小帆和唐醫(yī)生的外甥女唐菲所不容。她們骨子里認為，這是對兩家人最大的戲弄。在兩歲的尹小荃失足落井喪命前一晚，唐菲偷偷移開井蓋設置了陷阱，尹小跳和尹小帆則心照不宣，站在尹小荃身后十來米的地方一動不動，任其落井喪命。當歲月之河伴隨著這幾個少女長大成人后，怨羨情結(jié)下的人性拷問與靈魂救贖始終如影隨形，在“人性善”與“人性惡”的糾纏不清中折磨著這兩代貌合神離的女人。主人公尹小跳善根厚實，她的內(nèi)心隱匿在一個陰暗悚人的角落。她曾作出的一個錯誤決定，讓她的心靈永遠背負著沉重的負擔。當她從一個純情少女變成一個堅強熟女后，她認識到內(nèi)心背負的陰影——尹小荃讓她終生喪失了清白的可能，她愿意付出終生的努力去救贖心底曾經(jīng)有過的陰暗。她知道，因為犯錯，所以罪過；因為罪過，所以償還。她認定了一個真理：“無緣無故的善良和寬容是不存在的，是天方夜譚，只有懷著贖罪的心理才能對人類和自己產(chǎn)生超常的忍耐。”當她終于成為體面光鮮的福安市兒童出版社副社長后，她盡職盡責地工作，寬宏大量地待人待事，對尹小帆的蠻橫刻薄一忍再忍，用實際行動救贖自己被玷污了的靈魂，始終走在“人性善”的路上。當年，尹小跳在尹小帆手上輕輕地用了一點力，那是阻撓的力量，那是殺人的力量，這個含混而又果斷的動作在某種程度上促成了尹小荃的死，似乎成為尹小帆日后控訴尹小跳虛幻而又務實的證據(jù)。

成人后的尹小帆不再以姐姐為驕傲，不再對姐姐唯命是從。她遠嫁美國，一直在恨在怨，一直想不開想不通，為什么自己到了美國大都市芝加哥還不如在國內(nèi)省會城市的尹小跳活得好，也不如尹小跳擁有得多。她拼命地挑剔，挑剔尹小跳，挑剔父母，事實上，卻是為了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與內(nèi)疚。回來探親時，她總是拼命地嫁禍尹小跳，拼命地擾亂其生活，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的良心不受譴責，甚至想讓特別喜歡尹小跳的男人方兢、陳在去喜歡她。她不明白這是為了與尹小跳一爭高低，還是她的惡作劇心理在作怪。更令人無語的是，她與美國丈夫戴維離婚后竟與尹小跳的美國男友麥克共結(jié)連理。而尹小跳懂得比愛更深的是惦記后，寧愿獨身也要促成陳在和萬美辰復婚。然而，掩飾只是掩飾，以為只是以為，所以尹小跳說：“你別想再用從前嚇唬我，即使從前的我，一切都是錯的，也并不意味著你就是對的。”尹小跳的話擲地有聲，讓尹小帆啞口無言。這是一種徹底的釋然，浴火重生后的釋然，尹小跳真正地解脫了。

唐醫(yī)生頹廢而美艷的外甥女唐菲和尹小跳不打不相識，在尹小跳原諒了她放肆的打罵后，兩人成為無話不談的閨蜜。這個放蕩不羈的美女，能說出“我就是電影”的張狂之語。她靠出賣姿色得到存在感，為了讓尹小跳離開中學進入出版社，心甘情愿色誘世故的老副市長。她在玩弄男人的同時也被男人玩弄，糟蹋和作賤自己是因為沒人疼愛，她用懲罰自己的方式來救贖自己，最終被肝癌折磨而死。而章嫵則是一個既不用大腦來關懷旁人，也不用大腦來分析自己思想的逃跑者，得混且混是她骨子里的人生主張。她始終被尹小跳、尹小帆和唐菲所不齒，也被丈夫尹亦尋所厭惡。害怕大女兒尹小跳勝過害怕尹亦尋，她清楚自己和唐醫(yī)生偷情沒有逃過尹小跳的眼，必要時這個孩子定能把她掀個底朝天。隨著尹小荃的意外死亡和唐醫(yī)生的跳樓自殺，大家都睜只眼閉只眼，用“看破不說破”的方式維持著一個體面家庭的正常運轉(zhuǎn)。她老了之后，通過整容，四處討好，令人生厭漠視，即使她永生永世懷著內(nèi)疚之心，也無法完成自我的靈魂救贖。

小說通過女主人公尹小跳及其母章嫵、其妹尹小帆、其閨蜜唐菲4個女人在其妹尹小荃意外落井身亡的不容與諒解的糾纏角逐，審視并叩問了親情、愛情與友情，深入揭示了女性與女性、女性與時代之間難以調(diào)和的內(nèi)在矛盾。在獨特的人物刻畫和好看耐看的故事敘述之中，拋出“女人擁有自己的心靈花園為什么這么難？”“為什么越是最親近的人嫉妒傷害越多？”“哪個女人不想跟一個疼自己的男人好好過日子？”3個讓人五味雜陳的時代之問和人性之問。

《笨花》中同艾

寬厚仁慈的超然物外人生

《笨花》首發(fā)于《當代》2006年第1期，同年被《長篇小說選刊》轉(zhuǎn)載并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單行本，入選中國小說學會主辦的“2006年度中國小說排行榜·長篇小說榜”；榮獲第三屆《當代》長篇小說年度（2006）最佳獎、第三屆中國女性文學獎、第十屆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優(yōu)秀作品獎；2009年選入作家出版社“共和國作家文庫”并出版；2019年選入人民文學出版社“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并出版。《笨花》是鐵凝迄今為止最為厚重、最具分量的長篇力作。

《笨花》的扉頁上有一段題詞：“笨花、洋花都是棉花。笨花產(chǎn)自本土，洋花由域外傳來。有個村子叫笨花。”鐵凝表示，她十分喜愛“笨花”一詞。“笨”意味拙重，“花”意味輕盈，二者結(jié)合，產(chǎn)生一種奇異的意象；笨花是本地的棉花——這里隱含了本土與根基的聯(lián)想。可以認為，“笨”這個字眼隱含的慢、拙、穩(wěn)打動了鐵凝，由此，她領悟到了湮滅已久的傳統(tǒng)。《笨花》一改鐵凝前3部長篇小說中關注女性命運、專注個人情感世界的基調(diào)，以清末民初到抗戰(zhàn)結(jié)束將近50年的時間為軸，以冀中平原的小山村“笨花”樸素厚實的人文地理、民風民俗為中心構(gòu)建全書。以散點透視的方式，多角度多層次，在妙趣盎然、娓娓道來的敘事中，將那段變幻莫測、跌宕起伏的歷史巧妙地融在“凡人凡事”之中。“笨花”人的命運在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的偶然均被精巧地融為一體，從而將“笨花”人的生活意趣、精神向度、鄉(xiāng)村智慧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將時代風云的繁復波瀾、世態(tài)風情的生動樸素展示得天衣無縫。圍繞向喜、向桂兩弟兄向氏家族的3代女人，在鐵凝這部男性角色為敘述中心的背景下，怨羨情結(jié)下的人性拷問和靈魂救贖仍然一以貫之，朝著深入開掘的方向有力邁進。

同艾作為向喜的原配夫人，貌美大方，含蓄賢良，恪守婦道。新婚不久與向喜在河北、湖北等地隨軍短暫居住后，同艾便回笨花村安靜地伺候公婆，細心地撫養(yǎng)兒子。幾十年來，她內(nèi)心情感的苦悶與不甘被內(nèi)心的隱忍與達觀所代替。她看似傳統(tǒng)卻又很現(xiàn)代，她沒有受到太多教育卻處處流露出鄉(xiāng)村婦女樸素的教養(yǎng)。她尊重向喜的情感選擇，接受丈夫納妾，對妾所生之女視同己出，她用母愛逐漸取代內(nèi)心的痛楚。在那個一夫多妻的時代，她坦然接受了二太太湯順容后，又坦然接受了三太太施玉嬋。由于她的寬容之心，沒有爭風吃醋，從而保證了向喜家以她為核心的笨花家，以二太太湯順容為中心的保定家兩個家的安定團結(jié)，保證了三太太施玉嬋為演藝出走后向喜的內(nèi)心穩(wěn)定。特別是保證了施玉嬋聰穎乖巧的女兒向取燈，在母親出走后稱湯順容為媽，稱同艾為娘，先后在保定、笨花兩個家里健康成長，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道德操守，讓同艾散發(fā)出農(nóng)村女人的獨特人格魅力。在向喜這個大家庭里，溫順穩(wěn)重的大太太同艾愛家，潑辣跋扈的二太太湯順容愛財，嬌艷婀娜的三太太施玉嬋愛戲，由于同艾的寬容大度，最大限度地化解了怨羨情結(jié)，同艾是笨花最經(jīng)得住人性拷問的女人。這個大家庭里涌現(xiàn)了第一代向喜，第二代向文成、向文麒、向文麟、向取燈，第三代向武備、向有備等人，他們以不同方式進步、革命、抗日，最后實現(xiàn)了自己的人生價值，無疑跟心正身正的同艾的一心向善關系極大。她深知自怨自艾只能徒勞無益，幾十年里默默地為向喜家奉獻了自己的無私之愛，讓人情當中與人為善的人性之美自然展現(xiàn)，她的顧大體識大局贏得了家族成員和外族人的一致敬重。

從《玫瑰門》到《笨花》

女性多彩人生的深度和厚度

鐵凝的長篇小說一直有良好的讀者口碑，也能較為全面地反映鐵凝的創(chuàng)作實力和創(chuàng)作水準。她把握人物心理，尤其是女性心理的能力，體悟人與現(xiàn)實的關系的能力，都是她長篇小說的過人之處。此外，她相對宏闊的經(jīng)驗視野和知識視野，使其小說具有區(qū)別于一般女作家的境界闊大處。總的來看，鐵凝的前3部長篇小說《玫瑰門》《無雨之城》《大浴女》寫城市題材，《笨花》寫農(nóng)村題材。無論哪種題材，所寫女性不偽飾、不矯情，始終洋溢著鐵凝始終如一的善良之心和溫暖情懷。怨羨情結(jié)下最經(jīng)得住人性拷問的是《笨花》中同艾寬厚仁慈的超然物外人生，最經(jīng)不住人性拷問的是《玫瑰門》中司猗紋灰暗陰郁的勢利冷酷人生；靈魂救贖最有深度的是《大浴女》中尹小跳痛徹心扉的艱難救贖人生，最有厚度的是《無雨之城》中葛佩云扶正祛邪的負重前行人生。正是由于鐵凝對以同艾、司猗紋、尹小跳、葛佩云為代表的眾多女性多彩人生的深度挖掘和厚度展現(xiàn)，讓我們見識了她不一般的寫作能力。或許正因為如此，2008年湖南文藝出版社才聘請多位著名畫家畫插圖，出版了鐵凝長篇小說圖文本，將鐵凝4部長篇小說全部收入。以這種形式出版一位作家作品，在新中國60年的文學史及出版史上，尚無先例，體現(xiàn)了對當代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的鐵凝的高度重視。雖然，這是一套極具收藏價值的圖書。

作者 艾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