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昭通新聞網
2024-12-29 19:49一座城市鐫刻在時間軸線上的痕跡,經過歲月的洗禮,有的漸次消弭在滾滾的時代洪流中,有的歷久彌新,在時光的浣洗下露出閃亮的底色。昭通古城的中心——轅門口,由眾多街巷托舉而成。熟悉昭通的人,會發(fā)現昭通古城的面積與昭通的國土面積2.3萬平方公里形成了一個有趣的數學聯(lián)系。縱橫交錯的街巷里,市井人生與時代輝光交映,民生要義與社會冀望不斷交匯、分離,然后又分離、交匯,變化萬千。時光的齒輪仍在不停轉動,將昭通中心城市的歲月愿望,匯聚成一座城市的精神走向。
昭通古城的中心,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皆以轅門口為原點,不斷向2.3萬平方公里的昭通區(qū)域輻射。
(一)
經濟天下,社會民生。轅門口,這個昭通獨有的城市詞條,連接著昭通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時間奏響的交響曲,于昭通古城而言,是具體而宏大的,需從不同時期的經濟維度、社會經度、文化向度等元素逐一印證。昭通古城在往事中起身,在一次次返回起點的過程中,不斷續(xù)寫、完善精神指向。對此,雖然有各種表述,但其宗旨仍然離不開具體出現的人和事,繞不開時間和空間的更迭。
晨光喚醒昭通古城,陽光照耀城市景象,落霞映射街巷榮光。但是不管怎樣,這些都不得不讓位于時間——待時間敲響鎮(zhèn)署右側的歷史之鐘,昭通古城的輝光才漸次清晰起來。
在轅門口的時間走向中,昭通鎮(zhèn)署衙門是這里最醒目的標志,懸山頂,木結構,一樓一底。衙門坐東向西,門口有一對石獅子,一左一右,沿三級石階而上,便可走入衙門。鎮(zhèn)署前面,塑有“歷史的記憶”群雕,為滇軍60軍“共赴國難”紀念碑,碑座上刻寫著在臺兒莊戰(zhàn)役中陣亡的3453名昭通籍將士的名字。他們的名字值得我們每一個人銘記!
1937年,這些熱血男兒從轅門口經陡街率先出發(fā),開赴抗日的主戰(zhàn)場。如今,他們魂兮歸來,依舊保持著前進的姿態(tài),講述著英雄與大義的故事。
轅門口是時間的舞臺。多年前,人們用幾副對聯(lián)對昭通進行局部描述。鎮(zhèn)署正前方與陡街交會處,有一座2008年修建的石牌坊。前書:“人杰地靈”,主聯(lián):“人文薈萃水木清華啟神韻,群星璀璨鐘靈毓秀耀昭陽”,副聯(lián):“文淵集賢承先啟后,懷遠崇義源遠流長”;后書:“得天獨厚”,主聯(lián):“山環(huán)水繞紫氣東蘊養(yǎng)浩天,龍翔鳳舞金鐘西屹涵元地”,副聯(lián):“平疇膏腴堆金積玉,人壽物豐琴弦升平”。這些對聯(lián)風格多變,氣勢深沉,雖將昭通眾多街巷之名鑲嵌其中,卻無法寫盡時間軸線上昭通的悠悠歲月。
轅門口西側的陡街上,曾經的“清華飯店”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間售賣服飾和奶茶的店鋪,土八碗、酥紅豆等傳統(tǒng)昭通菜早已走出街巷,走進尋常人家。
云興街上的“趙涼粉”還在,老去的是人,不老的是昭通味道;懷遠街上的那家酸辣面館早已消失不見,但那獨特的味道,仍然在昭通四處流傳;蠶豆街的“解老八”蠶豆飯、豌豆飯味道并沒有消失,只是在不同的街巷飄散;饞嘴街的臭豆腐、烤豆腐出現在其他老街老巷,甚至更遠的地方;殺豬巷那些殺豬的人,早已分散到昭通各地,更多殺豬人從這里搬出,但殺豬菜的時代意義卻因百姓的需要而被不斷深化……
轅門口的喧囂被民生之需舉得很高,那些隨時間消失的人和事,將城市的經濟天下深深藏在街巷深處。弦歌不輟,薪火相傳。生物多樣性豐富的昭通,藏著時間給心靈抑或身體的所有答案。山水相遇,風情相契,心境相合,看山尋水后,你才能從自然之境領悟昭通的磅礴之境。
(二)
轅門口維系著昭通的精神走向。站在轅門口,細細品味古城的歷史,風翻到哪頁就讀哪頁,因為它們都是昭通精神維度上熠熠生輝的時代鏡像。
在昭通這塊土地上,十萬年前,炊煙升起之后就再也沒有斷過;十萬年前,夢想誕生之后就再也沒有停過。民國《昭通縣志稿》記載:“昭之為地,本屬荒服,地廣人稀。”昭通這座南高原之城,就像一部厚重的史書,每一頁都記載著歲月的滄桑和文化的沉淀。
唐代詩人李商隱在詩作《錦瑟》中寫道:“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杜鵑鳥的一個別名叫“杜宇”。杜宇,是勤勞、智慧和奉獻的象征。杜宇的故事,就像昭通的土地一樣,歷經風雨的洗禮,愈發(fā)顯得珍貴而鮮活。
昭通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在歷史長河中熠熠生輝,唐宋八大家之一韓愈筆下的“我有雙飲盞,其銀得朱提”就是最好的例證。朱提,這個曾經代表著昭通的名字,不僅是一個地理位置的標識,更是一種文化的象征。
“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這句出自偉人《七律·長征》的名句,氣勢恢宏、豪情萬丈,正是對昭通近現代歷史的生動寫照。昭通,這片英雄的土地,始終與祖國和民族的前途命運緊密相連。
轅門口的東北方向,箭道廣場的時間之箭保持引而待發(fā)的狀態(tài),只要執(zhí)掌昭通古城發(fā)展密令的轅門口發(fā)來信號,那支穿越古城街巷的“穿云箭”便會精準地射出。
時間遲遲沒有發(fā)令,轅門口自顧自地往前走。
如今,作為昭通經濟、政治、文化、社會中心的轅門口,早已裝不下2.3平方公里的古城的發(fā)展愿望,它發(fā)展的腳步已然跟不上群眾的期盼。歷經多次修繕的轅門口,擴建了廣場,栽上了枝繁葉茂的大樹,增添了供市民休憩的座椅、石臺。天氣晴好之時,老百姓便愜意地坐在廣場上談天說地。
那些收藏愛好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里轉轉,淘幾本舊書,買幾件文玩,花錢不多,卻不亦樂乎。在古玩市場西北角的一個攤位上,攤主吳燕洪抱著一個花瓶侃侃而談:“這個花瓶造型優(yōu)美、線條流暢,是典型的汝窯風格。”吳燕洪一邊說,一邊輕撫著花瓶,仿佛在撫摸一件珍貴的古董。他用自己的方式和世界周旋,與這個混亂的古玩界握手言和。歷史映照現實,轅門口作為昭通古城的中心區(qū)域,左右了街巷的歷史定位。民國時期,唐繼堯、龍云、盧漢三位昭通人,被稱為“云南王”,書寫了云南的半部民國史。
(三)
從東西南北的城市布局來看,轅門口將古城街巷的時代意義,悄悄收在眼底,只待對上歲月的暗號,便譜寫發(fā)展的篇章。青石板上刻寫著時光印跡的挑水巷、風起云興的云興街、延續(xù)文化之脈的文淵街、懷揣民生期盼的懷遠街、尋柴抱薪側身過鬧市的大局街、時間軸線上的建國街、續(xù)寫市井煙火的氈匠街、抬升時代冀望的東升街……每條街巷都有自己的故事。
坐在輪椅上的馬武林終于與時間和解,他把“車”開到箭道廣場,盡情地和一群老人談天說地,盡情地感受歲月的溫柔、生命的美好。60歲那年,他的日常生活主要依靠拐杖和老伴,活動范圍僅限家附近。4年前,孫子心疼老爺子,為他買了一臺電動輪椅。那天,馬武林心里樂開了花。“那天的太陽和今天一樣,很溫暖。”他至今依然記得當天的場景。此后,馬武林有了自己的坐騎,只要天氣晴朗,只要家中無事,他都會開心地去轅門口轉轉,去箭道廣場坐坐,去清官亭瞅瞅,去省耕國學文化公園玩耍。
一生與土地打交道的馬武林,4個兒子早已成家立業(yè),孫輩們都很孝順。每逢過年,一大家人總會聚在一起,那是馬武林最幸福的時刻。
一天天變好的是生活,不變的是轅門口的熱鬧。
在轅門口經營著兩個門店的李忠華,已過花甲之年,他家祖祖輩輩都在這里經營木甑子、砂鍋等物品。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李忠華的祖父就在這里購置了房產,一家人經營的種類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步增多。20多年前,他家在陡街東段修建了一幢高大的房屋,一家人在此過著悠閑自得的生活。現在,李忠華的大兒子成了一名法官,小兒子在旁邊租賃了一間店鋪,延續(xù)著父輩的營生。李忠華說,轅門口在不斷變化,生于斯長于斯的人,有的離開這里,有的守住家業(yè),但不管怎樣,他們都在走自己的路。隨著經濟社會的發(fā)展,他們一家的生意相較多年前,已經不復盛況。
對于今年86歲的馬武林來說,他早已看淡生老病死。他口中的老虎、老崔早已不在,坐在陽光下的老馬只想珍惜當下,開心過好每一天。“現在日子好了,小孩有玩具車,老人有老年代步車,行動不便的有輪椅車!”慈祥、幽默的馬武林摸摸腰間、摸摸輪椅,一縷陽光恰巧灑在他的身上,溫暖如初,幸福綿長。
(四)
轅門,是古時軍營的門或官署的外門。處于昭通城正中的轅門口是昭通古城的坐標,面積不小。昭通古城里的4座城門拱衛(wèi)著轅門口,從濟川門入城,沿陡街前行約200米,就是轅門口。東門撫鎮(zhèn)門、北門趣馬門、南門敉(音同“米”)寧門,從這幾座城門穿街走巷,都可到達轅門口。轅門口的東側,云興街、懷遠街從這里輻射出去;西側,陡街、挑水巷從這里出發(fā);南邊,布局的是殺豬巷、陡街東南段;北面,是北正街、建國街、文昌街。
時間在古城的街巷中兜兜轉轉,每一條街巷都在找尋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而轅門口平靜地擘畫著古城的發(fā)展藍圖,然后交給那支時間之箭射出。
金江千條水,烏蒙萬重山。從數千年的歷史中翻山越河而來的昭通,有云上之路、臨淵之山、通江之水,開啟邊疆鴻蒙、承接山河要道、連接川黔通途的同時,昭通古城街巷的發(fā)展變化與時代合上了節(jié)拍。
從轅門口出發(fā),很多昭通重大歷史事件都能在這里找到痕跡。昭通古城的變遷符合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從天梯古城到二木那,從烏蒙到昭通,一個個稱謂的變化,與大山大水的昭通相契合。
有很多人在轅門口思索人生,然后起身奔赴不同的領域——當年,身著長衫從陡街出發(fā)的國學大師姜亮夫,一路向北,走出昭通、走出云南、走向全國;困守昭通的張希魯,眼睛盯著世界,學術對標世界;治滇18年的龍云與表弟盧漢書寫了云南的半部民國史,他們回鄉(xiāng)所建的云興街、懷遠街等街巷,在民生多艱時,為昭通解決了很多難題;在民族危難之際,尋柴抱薪的彭勤帶領大局街乃至昭通的熱血男兒出昭抗戰(zhàn),那些為大局計的人,豐富著城市的精神圖譜;出身于書香門第的趙聲良從轅門口走過,遠赴千里求學,之后執(zhí)掌敦煌研究院;少年張亞平,從昭通老街老巷出發(fā),38歲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成為中國分子進化生物學和保護遺傳學家……
李耀庭、遲興周、吳鏡漪、吳希齡、吳家林、夏天敏……還有許多人的名字無法一一提及,他們在昭通古城留下傳說,有的還在不倦地行走,這些名動昭通、云南,甚至名動全國、世界的昭通人,從古城的某條街巷出發(fā),一路前行,賡續(xù)著古城的文化之脈、思想之根、精神之源……
昭通市融媒體中心記者:楊明 唐龍泉飛 莫 娟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