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dāng)我走進(jìn)這座修繕一新、恢宏大氣的院子時，絲毫沒有意識到，30多年前，我曾來過這里。

據(jù)昭通古城保護規(guī)劃的專家介紹，這座院子系廣東會館，始建于清乾隆三年（1738年），為廣東商人議事、集會的地方，又名“南華宮”；占地面積約1361.2平方米，建筑面積約1610.79平方米。

南華宮，這名字飄逸、灑脫。

先秦道家學(xué)派的莊周，即道教四大真人之一的南華真人。廣東會館既名“南華宮”，想必是以南華老祖莊子為正宗。

然而，會館大門兩側(cè)卻有這樣一副石雕對聯(lián)：“明鏡非臺照通西域三千界，菩提無樹植遍南洲八百花。”一見之下，不由自主就會想到唐朝佛教高僧、禪宗六祖惠能的《菩提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性空塵絕的佛家境界，竟也被融進(jìn)了深入紅塵的會館文化之中。

為謀求現(xiàn)世幸福、成就個體的人生理想而背井離鄉(xiāng)、漂泊在外的南粵客商，修建這個會館，旨在凝聚同鄉(xiāng)力量，拉近同鄉(xiāng)間的關(guān)系。在異域他鄉(xiāng)，懷著濃烈的思鄉(xiāng)愁緒，相聚共飲，喜聆鄉(xiāng)音，籌謀發(fā)展時，戲臺前觀戲作樂的熱鬧，或許正是恪守著自己獨特的飲食生活文化及風(fēng)俗習(xí)慣的一種淋漓表現(xiàn)。

懷著入世的情懷，勞碌奔波、營利求福的同時，也渴求著空靈絕俗、超然物外的灑脫心境。中國人儒釋道兼收并蓄的廣博情懷，于此可見一斑。

據(jù)專家介紹，會館坐東向西，由正殿、左右配殿、左右兩廂、戲樓組成一進(jìn)四合院。正殿、配殿、兩廂為穿斗式土木結(jié)構(gòu)，單檐硬山頂，墻體支砌為“金包銀”，山墻建有風(fēng)火墻。戲樓為亭式建筑，穿斗式木結(jié)構(gòu)，雙重檐歇山頂。整體建筑青瓦屋面，筒瓦挑脊鑲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廣東會館為昭通衡器廠所用。

一連串的建筑術(shù)語，我聽得似懂非懂，只驚嘆于那做工繁復(fù)、精雕細(xì)琢的美輪美奐。

當(dāng)專家提及“衡器廠”這3個字時，我卻恍然如遭重?fù)簦?/span>

你那俏麗活潑、清澈明麗的倩影，他那風(fēng)流倜儻、瀟灑絕倫的身姿，一下子躍然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

塵封的記憶，清晰如昨。流年倒轉(zhuǎn)，我一下子回到了30多年前。

二

記得那是一個周末，我離開了只剩自己這個山里孩子獨居的偌大宿舍，到昭通城中心你的家中找你，在你父親狐疑的目光中，我倆以“老師組織我們幾個同學(xué)搞課外科技活動”為由，逃到了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會燦然生輝，明艷美麗，我的世界也會蓮花盛開，流光溢彩。我被幸福包圍著，仿佛變成了一片云彩、一縷清風(fēng)，只在你的身邊縈繞流連。

你向我提議說，去一個同學(xué)家坐坐。這個周末他的父母都在加班，在他家里會比較自由。

你一顰一笑間吐出的每一個字，于我都是如聽仙樂耳暫明。在熙來攘往的人流中，我緊緊地跟隨著你的腳步，宛如溺海的人，抓緊了援助的人丟來的那根救命繩索。

拐進(jìn)挑水巷，踏著細(xì)膩瑩潤、幽光湛然的青石板，走到門漆斑駁卻氣派儼然的一座院門前。

門旁，赫然掛著一塊“昭通市衡器廠”的牌子。

大門用鐵鏈子鎖著，大門上的一道小門悄然洞開。

進(jìn)門后走過庭院，沿著靠右邊一座嘎吱作響的木樓梯，到了一道木門前，你只輕輕地叩了一下房門，門便被猛然拉開。

長身玉立的他，宛如晨靄薄紗中探頭而出的一輪旭日，漫不經(jīng)意地微笑著。用他生機勃勃、激情無限的朝暉，迎接著你詩意盎然、芳菲不盡的四月春光。

怎么招呼，怎么進(jìn)屋，怎么介紹，我全然忘卻了。只記得，你們彼此凝眸的笑眼中，跳躍閃爍的光焰，璀璨迷人，徹底摧毀了我自出生10多年來都覺得有著無限美好可能的全世界。

我像被秋風(fēng)追繳、光樹禿枝間唯一殘存的一片黃葉，全身哆嗦不已。

你倆歡聚的世界，是我永生永世不能抵達(dá)的仙境。

你們的氣質(zhì)神韻、學(xué)識涵養(yǎng)、光鮮靚麗、默契般配，是我自慚形穢、莫敢仰視、黯然神傷、絕望頹廢的根由。

蚊蚋泥石，皆有存在的資格，獨我沒有。即便想腆顏卑屈，活成你們的陪襯，我都害怕會是一種玷污辱沒。

渾然若一體的你們倆，把“得成比目何辭死”詮釋得淋漓盡致；煢孑、黯然神傷的我自己，將“愿作鴛鴦不羨仙”演繹得酸楚無垠。

那個周末，禁錮了我一生的情與愛，釀就了我終世的悲與苦。

三

多年以后，你們在各自的世界翛然優(yōu)雅、精彩絕倫；我，則在勞碌的間隙，悄然走進(jìn)挑水巷，漫步徘徊。

在廣東會館、曾經(jīng)的衡器廠斜對面，在據(jù)傳能夠抱起堂屋的木柱子并把一枚錢幣放置到柱底的武術(shù)家“耿二金剛”的老宅院大門旁邊，曾有一間窄小簡陋的茶館，是我最愛歇息的地方。

茶館是依附著院墻搭建的一個狹長的小偏屋，側(cè)面開著一道小門。對著小門的偏屋外面，臨街壘了一個火爐。沿著火爐，用磚頭砌了半圈，意味著宣示地盤，僅容兩個成人轉(zhuǎn)身。緊貼院墻處瑟縮著一個破舊的狹長木柜，上面擺放著陳舊的茶具。頂上搭了石棉瓦，以避雨雪。

偏屋的小門很矮小，一米七的個頭，進(jìn)門也得彎腰低頭才不會磕碰到。茶館里只有一張粗糲的長桌子，一頭頂在土墻邊，一頭迎著小門。茶客，不論熟識與否，進(jìn)了小店，都依次坐到茶桌兩邊，擠一擠，可勉強容納十來人。

偏屋內(nèi)客滿的時候，小茶室的外面，茶客各自拎了個簡陋的小木凳，或者是稻草編織的草墩，貼著墻根，面街而坐，三三兩兩，頗為悠然愜意。客人特別多時，對面的墻根腳，乃至耿氏舊宅院門前的青石門墩上，也坐了人，日積月累下，那石門墩被磨得光滑明亮。

不像現(xiàn)在的茶室星羅棋布，每一小間都獨立且隱秘。以前，昭通的舊茶室，多開在僻靜清寂的街道，鋪門大開，茶桌羅列。我印象中的茶室里的客人，大多是些老年人。有的圍成一圈，打著橋牌；有的拉著二胡，搖頭晃腦，完全沉浸在自得其樂的世界里；有的則獨自銜了一個煙鍋，吧嗒吧嗒，吸著味道強烈沖鼻的自制葉子煙，枯坐在八仙桌前，守著一個碩大的茶杯發(fā)呆。

挑水巷里的這個小茶室，是開放式的，除了老年人、中年人，還常常有衣著光鮮、瀟灑時髦的年輕人，孑然一身或三五成群地坐在那里。這在從前，是別無二處的一道奇異風(fēng)景。

坐在偏屋里聚飲的客人，熟悉的，互相聊天，無所不談。有言詩詞歌賦、錦繡文章的，有盛贊某某大師卓爾不群、才冠古今、開天辟地僅此一個、余皆枉生白活不堪為人的……在茶室里，似乎什么都有人聊。上至國計民生，下至家長里短，天南地北，胡吹亂侃。即便是陌生人，搭訕幾句，聊上一陣，儼然已成多年舊友。狹窄的空間，擠縮了距離，防范的心墻，不知不覺間早被拆得一干二凈。茶客中也有不聊天的，只管側(cè)耳傾聽，靜靜品味，仿佛是塊凝寂的石頭，不問塵事，也無從泄密。也有的于喧鬧中獨自清靜，心遠(yuǎn)地自偏，明明置身社群，卻又飄然塵外。待在這里，只為深吸猛嗅幾口萬丈紅塵的人間煙火氣。

的確，熱熱鬧鬧的挑水巷，有舊書攤、古玩店、五金店、雜貨鋪、照相館、小吃店、鐘表店、裁縫店，以前還有鐵匠鋪……有的在街邊擺了臺縫紉機，專門替人縫補、修改衣褲；有的擺了一張小桌子，上面放沓信箋，放上水筆和墨水瓶，專門代人寫家信、訴狀的。

巷子里，年代久遠(yuǎn)的墻頭，一株枯草靜靜佇立，仿佛已飽覽人生悲歡離合，歷盡凡俗世事滄桑。

挑水巷的人間煙火氣，夠味夠勁，濃郁醇厚。

經(jīng)營偏屋小茶室的，是個有些駝背的老頭。據(jù)他說，老家是永善縣的。幼年家貧，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便流落到昭通城，從此與家人失散，杳無音信。挑水巷的一個老人收留了他，關(guān)于老人的身份，他絕口不提，只從他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中，約略知道，他一生未婚，專心服侍那個老人。老人去世以后，他便接管了這個茶鋪。

有一年冬天，午飯時分，我路過偏屋小茶室，便進(jìn)去小坐。老人給客人泡好茶水后，便在外面的火爐上做飯。吃飯時，見他把碗中的飯菜，用筷子扒拉了一些，倒在茶室的泥地上。我有些奇怪，老人既沒養(yǎng)小貓，也未養(yǎng)小狗，他這是干嗎呢？

忍不住問他，他咧開嘴笑了，說：“給屋里的耗子吃的。”

我大為驚訝，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一會兒，果然見到一只耗子，不慌不忙地溜了出來，大快朵頤一番后，又悠然自得地離開了。與它那些見人就驚竄慌逃的同類，迥然有別！

耗子，這幾乎人人厭惡的家伙，何時變得這般自信舒緩、優(yōu)雅從容了？

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老人笑了笑，淡然說道：“我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自己有份口糧，也分點給它吧！畢竟它也是一條命。”

昭通舊城改造后，偏屋小茶室不見了。挑水巷的偏屋小茶室，以及經(jīng)營茶室的老人，于我，是一種哲學(xué)意味的存在。

四

參觀完廣東會館，組織者招呼大家移步隔壁的遲家大院時，我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衡器廠這個名字，把你從悠邈久遠(yuǎn)的舊時光中，陡然拉到我的面前，重新滿滿地占據(jù)了我的心靈。

其實，你雖然久居異域，又何曾從我心底離開過一時半刻。不過是我刻意鎖住了心門，裝模作樣，故意偽裝成一副心肝已經(jīng)了然全無的樣子。

現(xiàn)在，用微信發(fā)消息、撥打語音和視頻電話，聯(lián)系起來如此便捷。我已然忘卻，不知多少年，沒再給你寫過信了。今天，就讓我把這篇稿件，作為給你的一份特殊信函吧。

以前，我們太年輕。對我們居住的地方，對我們生活的城市，除了熟知的街道、路徑，其他的，知之甚微。雖然你是地地道道的昭通城里人，但我相信，那些隱藏在街道后面的深庭大院，以及歷史塵煙籠罩住的往昔從前，你肯定不甚了然。今天，就讓我權(quán)充一名不稱職的向?qū)В蚰懵宰魍平椋詡溆谐蝗眨慊氐秸淹〞r，再細(xì)細(xì)游覽。

緊鄰廣東會館的遲家大院，位于昭通古城北正街到挑水巷之間，原為清末至民國年間的昭通本地頭號富商遲興周所建，兼有商用、家祠、住宿、接待、工場、辦公等功能。以經(jīng)營藥材和山貨為主的遲興周，發(fā)達(dá)后積極捐助昭通地方建設(shè)，與女兒遲肇芬捐巨款辦學(xué)校、助抗戰(zhàn)等。遲家父女的傳奇人生，為遲家大院增添了別樣的異彩。

昭通城昔日的中心地帶，熱鬧非凡的轅門口附近，有一代鴻儒姜亮夫的故居。姜亮夫是國學(xué)大師，系著名的楚辭學(xué)、敦煌學(xué)、語言音韻學(xué)、歷史文獻(xiàn)學(xué)家、教育家，才高德劭，著述等身。作為其桑梓故里的后學(xué)晚輩，提及先生，游其舊宅，高山仰止，豪情頓生。

昭通古城轅門口廣場的“共赴國難”雕塑，是你回到昭通后不能不看的一處景觀。雕塑基座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二戰(zhàn)期間抗擊日本侵略軍、舍身報國的英烈壯士的名錄。其中，趙繼昌、趙克兄弟倆的故事，令人潸然淚下，感懷至深。

臺兒莊戰(zhàn)場上，擔(dān)任連長、年僅27歲的趙克英勇犧牲后，與弟弟同在一個營，也擔(dān)任著連長職務(wù)的哥哥趙繼昌，撫尸痛哭，將弟弟火化后，背負(fù)著弟弟的骨灰，繼續(xù)投入到殊死的戰(zhàn)斗之中。趙繼昌負(fù)傷后，輾轉(zhuǎn)回到昭通，將弟弟的骨灰交給父母，完成了臨上戰(zhàn)場前老人要求兄弟倆生死同歸的殷殷囑托。

以前的實驗中學(xué)，你還記得吧？一個朋友的離異多年的媽媽，重組家庭后，和繼父就住在那里。我們陪他一起去蹭飯吃，饕餮著美味佳肴時，為打破那尷尬的沉默，我便盛贊那對半舊新人如何如何地琴瑟和鳴。得到熱烈回應(yīng)后，我越發(fā)得意，搜羅出各種溢美之辭，滔滔不絕。歌頌到兩人的滿頭青絲飄逸濃密時，我被那朋友從桌布下面狠狠地踩了一腳，痛得我差點兒叫出了聲。

完蛋了，侃漏嘴了！我趕緊噤聲。

飯后，那朋友郁悶地解釋說，他媽媽和他繼父的頭發(fā)都是假的。當(dāng)時，正走過校園里的那座狀元橋，我倆聽了，笑得前俯后仰，根本停不下來。只有朋友虎著臉，一聲不吭。

那天，荷花池上的那座狀元橋，我走過之后，又堅持回頭重走了一遍。當(dāng)年，我的成績平庸如斯，卻依然賊心不死，妄圖以此稚嫩行徑，祈禱出個錦繡前程。

我總是這樣，對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心馳神往。現(xiàn)在，學(xué)校已經(jīng)搬遷，舊址成了昭通古城建設(shè)的核心地段之一。

這里有孔廟，有被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距今已1600多年的霍承嗣壁畫墓。據(jù)專家介紹，從已有的實物資料來看，晉代壁畫墓，在云南是首次出土。像這座具有確切紀(jì)年和地志的東晉壁畫墓室，國內(nèi)亦屬少見。墓室壁畫對研究東晉時期云南與中原關(guān)系、漢彝融合、“南中大姓”、“夷漢部曲”，以及服飾、建筑、習(xí)俗等，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

這里還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孟孝琚碑》。碑自出土便名滿海內(nèi)，被譽為“滇南瑰寶”“稀世之珍”“古漢碑第一”。碑文記述了一個勤奮好學(xué)的少年不幸夭折的哀婉故事。此碑令英才孟孝琚名垂千載，《孟孝琚碑》在書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是研究古代西南民族史的珍貴實物史料。

位于昭通古城永安街的陜西會館，是你回到昭通后，不得不前去游覽的一個地方。陜西會館又稱五省（陜西、山西、河南、河北、山東）會館，供奉有關(guān)圣人（關(guān)羽），昭通民間稱其為陜西廟。這一建筑群，畫棟飛甍，美不勝收，令人嘆為觀止。集中國傳統(tǒng)建筑與徽派建筑于一體，建筑藝術(shù)高超，是云南清代傳統(tǒng)建筑的代表。

被稱為輔世偉人、商界雄伯的晚清西南巨商李耀廷，于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修建了用于祭祀其先祖的家廟，占地面積多達(dá)5畝，位于昭通古城建國街。這，也是你回昭通后，一定得前去飽覽暢游的美景勝地。

李耀廷是昭通魯?shù)槿耍L于亂世，早年結(jié)寨自保，從戎平亂，后棄軍從商，終成晚清“西南首富”。對晚清滇渝川黔的工商界、軍政界、民生界產(chǎn)生過重要影響。作為清末重慶商界領(lǐng)袖，李耀廷熱心社會公益事業(yè)，對賑災(zāi)、救荒、修橋、興學(xué)等，都捐以巨款。和其子李湛陽、李龢陽在辛亥革命中亦多有貢獻(xiàn)。

曾看過一篇文章，稱被譽為“當(dāng)代福爾摩斯”“物證鑒識大師”“科學(xué)神探”與“犯罪克星”的李昌鈺，其父親乃江蘇如皋富商李浩民，就是李耀廷去世較早的長子李調(diào)陽之子。如此說來，李昌鈺應(yīng)當(dāng)屬于李耀廷的孫子。初看此文，不覺眼前一亮，頓時興奮不已。這位神探在我心中，變得愈加可親可敬。李昌鈺的書，我讀過好幾本，也看過不少有關(guān)他的訪談錄。可李昌鈺只字未曾提及其祖父，這又讓我疑惑不已，覺得有悖常情。

不知你，何時才能重返故里。屆時，我一定要拋開一切冗繁雜務(wù)，好好陪陪你，到昭通古城這些景點，盤桓流連，重拾舊跡。

當(dāng)初，與你話別時，我黯然神傷，曾把歐陽修的詞，細(xì)細(xì)咀嚼，反復(fù)吟誦：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無窮此恨，已延續(xù)半世。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初衷不改，總在盼你歸來。我愿用一生的酸辛，換取短暫相聚的歡愉。

通訊員：楊云彪 文

來源：《昭通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