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眼

周末遇著個好天氣。

小浩然的爸爸去單位加班了，媽媽在干家務(wù)。小浩然兩歲多，獨自坐在沙發(fā)上，一會兒玩小手槍，一會兒玩堆積木，一會兒又翻看圖畫書，玩得興致勃勃。

不過，只一會兒，他就覺得沒意思，跑來找媽媽，叫著：“媽媽陪我玩，陪我玩！”媽媽用手背揩著額頭上的汗珠，說：“乖，寶貝，再等會兒，等媽媽干完活就陪你玩。”可是，媽媽手中的活總也干不完，忙出忙進，又是清理廚房，又是掃地、拖地。等這些事都做完了，又從衛(wèi)生間里抬出一大盆衣服來，坐在客廳里，刷刷刷地洗了起來。

小浩然放下手中的玩具，跑過去蹲在媽媽身旁，把小手放在洗衣盆里玩水，嘴里說著：“媽媽，媽媽，我來幫你洗。”媽媽忙說：“不用，不用，你趕緊過去，不要把衣服弄濕了。”

小浩然才不聽呢，泡泡多好玩呀。他用胖乎乎的小手，興致勃勃地從洗衣盆里捧起一把泡沫，小嘴對著泡沫使勁一吹，白色的小泡泡就飄飄悠悠地飛到了空中，有些落在了媽媽的手上、身上，還有一個小泡泡調(diào)皮地飛到了媽媽的臉上，小浩然一看，樂得哈哈大笑。媽媽忙得一塌糊涂，生氣地狠狠瞪了小浩然一眼，用手迅速擦去自己臉上的肥皂泡，大聲地警告他不要調(diào)皮了。

媽媽的訓(xùn)斥沒有任何效果，小浩然覺得泡泡太好玩了。不停地從盆里捧起泡泡，吹啊吹啊，一個個圓圓的泡泡在空中飛舞……才一小會兒，小浩然手上、臉上、衣服上，全都是肥皂泡，衣服袖子弄濕了，胸前也濕了一大片。

媽媽可生氣了，不由分說，從盆里拉起小浩然的小手，用干毛巾幫他把手和臉擦干凈，又幫他重新?lián)Q了衣服，警告他離洗衣盆遠點，再也不準玩了。

小浩然不滿地撅著小嘴，重新走回沙發(fā)前的玩具堆前，自顧自地玩了起來。媽媽一邊洗衣服，一邊不時地用眼睛掃他一眼，時不時地和他說上一兩句話，算是邊干活邊照看著他。見他一個人乖乖地玩著，就放心地洗衣服。

午后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媽媽洗著衣服，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流了下來，也顧不上去擦。

這時，小浩然放下手中的玩具，悄悄地想去拿放在客廳柜上的水杯。可是他踮著小腳尖，用力伸著小手指，還是夠不著杯子。他搬來了一個小凳子站在上面，伸長手臂去夠，一次又一次，終于夠到了放在托盤最外面的一個玻璃水杯，小臉上露出了笑容。

接著，小浩然從飲水機里接了滿滿一杯水，一只手端著水杯，一只手小心地護著裝滿水的杯子，向媽媽挪去，杯里的水一晃一晃地不時滴灑出來，把他才換的衣服弄濕了。小浩然剛挪到媽媽身后，沒想到正坐在小凳子上用力洗著衣服的媽媽，這時卻突然站了起來，她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的小浩然，只聽“砰”的一聲響，小浩然被撞倒在地上，水杯碎了，水灑了一地。

媽媽轉(zhuǎn)身看見兒子和一地碎玻璃，剛想要訓(xùn)斥他為什么還這么搗蛋，但見他胖乎乎的右手緊緊地握著左手，一股鮮紅的血液沿著小手掌流了下來。小浩然臉上掛滿了淚珠，害怕地邊哭邊說：“媽媽，喝水……”話還沒說完，鮮血已經(jīng)順著他的小手指滴到了地上。媽媽一把將他抱起來，瘋了似地往醫(yī)院跑。一路上，由于疼痛及害怕，年幼的小浩然靜靜地躺在媽媽懷里，臉上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流，身子也微微顫抖，卻始終沒有哭出聲來。看著懷中滿手是血的兒子，媽媽的淚水也往下流，腳步變得更加急促和踉蹌。

“醫(yī)生、醫(yī)生……”一沖進醫(yī)院大門，伴隨著媽媽重重哭音的焦急喊聲,醫(yī)生立刻跑了出來，讓媽媽趕快把小浩然抱到急診室……

老天爺呀，小浩然的手心里，不僅有許多碎玻璃碴，還劃開了一條大大的口子。醫(yī)生清理完碎玻璃，接著又給小浩然手上的傷口縫合，整整縫了六針！這么小的孩子，他該有多疼啊！媽媽的心都碎了。

醫(yī)生用一個紙質(zhì)的針水盒墊在小浩然的手背上，又用紗布纏上，還開了一些口服藥，反復(fù)叮囑要按時服藥，防止感染，在傷口沒有全部愈合之前，絕對不能接觸水。媽媽連連點頭。

抱著處理好傷口的兒子，媽媽步履蹣跚地慢慢往回走。一路上，她緊緊地抱著小浩然，心針扎疼。想到小浩然是要倒水給她喝，一種洶涌的情感猛烈地撞擊著她的胸口，她再一次淚濕衣衫，心，被兒子這暖暖的舉動，融化了。

在媽媽的精心照顧下，小浩然手上的傷口慢慢愈合了。可是，在他白凈的小手上，卻永久地留下了一道細長的疤痕。隨著年齡的增長，這道疤痕成為了獨一無二的印記。它靜靜地躺在小浩然的手掌中，仿佛是長在兒子手上、媽媽心中的一條小河，流淌著母子連心的歌。

作者簡介：趙鳳珍，筆名風之眼。昆明市作協(xié)會員、昆明兒童文學研究會理事。先后擔任呈貢區(qū)文聯(lián)秘書長、區(qū)委宣傳部副部長等職，現(xiàn)任昆明呈貢區(qū)信訪局常務(wù)副局長。愛好文學，練筆不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