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風刺骨，殘缺的樹葉，被風揚到了空中，雖然街旁霓虹燈閃爍，但依舊增添不了多少溫暖，街上的行人裹緊了衣服，加快了腳步。我揉了揉眼睛，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我依舊在想晚自習課上與一名膽小的男孩的談話。“你也是一道風景！”這是我在他離開講臺前送給他的話。當時，他的雙眼一下子迸發(fā)出光芒，還有他帶著心滿意足的神情離開我時的情景，就如在前一秒發(fā)生一樣，我不由得感慨萬千。

九年級時，我才接手這個班。第一次關(guān)注他的時候，是作文課。別的同學在認真地聽完我的作文要求，稍作思索后開始按照要求搜索記憶中最精彩的回憶成文。唯獨坐在墻角的他無動于衷，或者說根本沒有絲毫要進入寫作狀態(tài)的意思。我忍不住走到他的身邊，他顯得略為緊張，本來就一直低著的頭壓得更低了，好像只要這樣就可以逃過與我對視一樣。他不了解的是我一直是一個執(zhí)著的人，他越掩藏自己，我就越是想走進他的內(nèi)心世界。

一個上學九年的孩子何以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寫出？我盡量不給他任何壓力，將自己的語氣放委婉些：“濤，為何還不動筆呢？”他怯怯地說：“我不會寫。”說完，頭壓得更低了，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大的錯事一樣。“你可以再讀讀寫作要求，你只需要從記憶中找尋到一個人、一件事，寫出你對他記憶深刻的原因即可。”我耐著性子和他說。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老師，我的記憶里真的沒有這樣的人和事。”他說得很堅定。一時間，我有些無奈了。從教20多年，之前也有孩子說不會寫，那是因為懶惰或是語言組織能力弱，這是我遇到的唯一不會寫作的，不！唯一沒有記憶的孩子。他的內(nèi)心世界到底裝了什么？他的情感領域應該沒有風景吧？要不他不會在提筆時一籌莫展。

也許是我在他的身邊待的時間稍長的緣故，他的額上竟然滲出細細的、密密的汗，身體開始微微地抖動起來。“不用著急……”我只得安慰他并把他叫出了教室門外。

于是，我說：“其實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一道風景，只是你一直以來不太在意和注重罷了。你可能過多地承受了別人的冷眼或者批評，是你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你讓周圍的人無法走近你，所以你無法發(fā)現(xiàn)身邊的風景。老師期望你以后勇敢地走出自我設置的障礙，因為，你也是一道風景。”

他靜靜地聽著我的話，直到我說完最后一句。我發(fā)現(xiàn)他漸漸沒有了先前的緊張情緒，挺直了腰板，帶著一種不確定的語氣，直視我的眼睛：“老師，我可以嗎？”“你一定可以的！”我不假思索地說。他笑了，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竟也是一位陽光的孩子！

生活中往往有很多人，只因自己的不自信或甘于平庸，漸漸地放棄了成為風景的機會。所以，師者的責任就在于打開每一個封閉的心靈，用智慧和愛心啟迪每一位學生，讓他們都能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因為我們都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作者：王 立? ?系永善縣第三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