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馬廠的桂花樹

魯?shù)辇堫^山樂馬廠有古銀礦遺址。30年前，我初到樂馬廠，翻山越嶺后見到村口有棵桂花樹，飽經(jīng)滄桑斑駁的樹身上竟然繁花盛開，山谷里甜香彌漫。桂花樹遺世獨立而葳蕤生光的模樣印在我的心上。人們告訴我，桂花樹有800年了。樂馬廠當(dāng)年大規(guī)模開采銀礦時，有陜西、福建、江西、廣東等8省工人來此工作。也許是異鄉(xiāng)的風(fēng)太凌厲，他們想念遙遠(yuǎn)的故鄉(xiāng)；也許是希望在樂馬廠開銀礦的事業(yè)順利，贏得夢想中的財富，他們在樂馬廠筑廟，并在廟旁離礦洞不遠(yuǎn)處種植了桂花樹。800年對于一個人的生命時長來說太過于久遠(yuǎn)，足以改天換地、滄海桑田。而對于亙古的山河來說，800年卻只是一個瞬間。當(dāng)年種植桂花樹的人，夢圓了嗎？種樹的人早已不在人世，他們種植桂花樹時的心情已不得而知，但桂花樹卻在喜樂人間年復(fù)一年笑看春花秋月、寒來暑往，只憑時序花開花謝，不因時移，不以境遷。

街口有棵桂花樹

南大街與迎豐路相交的街口處有棵桂花樹，樹下成了人們歇腳的地方。這棵桂花樹從別處移栽而來，長在街口前已數(shù)十年。濃密的樹冠顯示著桂花樹眼下正處盛年。附近的居民、進(jìn)城的老人到了街口，濃密的樹蔭下，正是歇腳的好地方。人們在樹蔭下的花臺上坐一坐、歇一歇，釋放跋涉的困頓。不期而遇的人在歇腳的時候，愛說話的閑聊起來，不愛說話的看看南來北往的人、東去西來的車，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似乎都不重要，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陽光晴好的日子，桂花開了，大家隨性閑坐，靜香重重。風(fēng)雨來了，歇腳的人四散而去，獨留下桂花樹在街口陪伴執(zhí)勤的交警。

這個街口是我上下班的必經(jīng)之處，多年來我經(jīng)過這里行色匆匆，沒有片刻駐足。自從患了腳疾，每行走一段就要停步歇息，我才注意到這個街口的桂花樹原來是一處港灣，默默為過往的行人提供休憩之所。原來心閑方可見萬物，見眾生。

我家的桂花樹

父親喜歡桂花樹，喜歡唱“八月桂花遍地開……”從西門搬到南門后，父親在家門前種了一棵桂花樹。花開時節(jié)，繁花滿樹，滿院飄香。年復(fù)一年，從不落空。20年前父親辭世，當(dāng)年桂花樹停止開花。母親在父親種的桂花樹旁又種了一棵桂花樹。兩棵桂花樹擠擠挨挨地在一起，長勢不好，我多次勸母親把小的一棵桂花樹移走，但母親不同意。3年后的秋天，父親種的那棵桂花樹又開花了。欣喜中，鄰居們打開窗戶，讓香味飄進(jìn)屋里。偶爾有上年紀(jì)的老鄰居會在樹下歇涼，會和我說起院里的人及往事。站在桂花樹下，我有時會有些恍惚，仿佛過去的時光會倒流。

20年來我們搬了幾次家。搬到現(xiàn)在這個家時，母親對我說，不管種什么花花草草，一定要有桂花樹，仿佛只要桂花樹存在，過去的時光就存在。包括已經(jīng)離去的人和事，就還在時光隧道里觸手可及。我在院里種下了桂花樹，讓輪椅上的母親可以時時望見桂花樹，聞到桂花香。

作者：范 波